自我簡介

2003年5月28日臺灣．華梵大學工管研究所第五屆《禪與管理》研討會論文

《臺灣綜合展望雙月刊．2003.5．專論》；2003年7月「中國生產力中心」臺北、臺中、高雄專題講座

處於新世紀「全球化」和「經濟知識」的衝激下，面對「新五大震撼」，臺灣的「企管教育」和「科技創新」如何能融合西方和中華文化的古今優良傳統，乃是這一代教育學家和企業管理人的共同課題和挑戰。對於現代資訊以爆炸速度的增長和科技世界的瞬息萬變，又當如何調理和自適？又如何開發臺灣企業本身的特性？如果不用對立、鬥爭的方式，企業和工商管理人的成長可以找到更和諧而又有效率的方式嗎？這更是人人關心的話題。

如何融合中西古今文化，而有效地用於當今最迫切的課題「企管教育」和「科技創新」？我以為最好的範例之一，莫過於從唐代，最“本土化 ”的禪宗六祖慧能（惠能）的成長經歷，和他釋說的歸諸自性、世界一同的禪道裏吸取教訓，得到「不假外求」的根本啟發。

一. 本文將以《六祖壇經》諸版本，與《老子》、《孫子》等歷經千餘年考驗的中華經典為基礎，並與眼前的實例相印證，試圖探討 ﹕

3. 「生態保護」和「環境染污」的概念，及製造業和服務業的“互補作用”

二. 然後再從六祖慧能獨特的學習成長過程，闡明世間成功者的共相，並舉例互明之﹕

1. 理想與立志，2. 做人與做事，3. 奠基與發展，4. 好學與勤奮，5. 意志與毅力，6. 求知與治學，7. 師長與學校，8. 探索與創新，9. 機遇與抉擇，10. 自修與歷練，11. 頓悟和漸修，12. 自覺和覺他，13. 現代化、消化、簡化、本土化、大眾化與全球化， 14. 追求專業成績，不求政治光環，和15. 永續經營。

希望本文能為探究《六祖壇經》思想和慧能的言行，以及21世紀的臺灣企業管理，帶來新的角度和思維，並有益於社會的和諧與管理人本身特性的發揚和進步，而且對中西文化的融合也有指標性的作用。

關鍵字： 慧能、《六祖壇經》、《老子》、管仲、孔子、《孫子》、韓愈、企業管理、品質管理、科技創新、團隊精神、本土化、文藝復興、五大震撼、五大進步、全球化。

人類文明從2500年前的孔子、蘇格拉底、佛陀、《老子》、《孫子》等第一代大思想家燦放光明之後，又經過了兩千年，歐洲才從綿延近千年的“黑暗時期” 的意識纏鬥中開始解放。而改變全人類的“文藝復興”，竟由一個意大利的小小城邦佛羅倫薩，綻放出來。似乎文明的大進步，常從人口少的地方發生。從那時起，到20世紀初以來的500年間，人類又繼續歷經“五大震撼”，發現地球和宇宙相比還是渺小，而號稱“萬物之靈” 的人類，對自己的來源和走向控制，並不如想像的高貴和如意。這五個耳熟口詳，眾所周知的“五大震撼”乃是 1. 地球繞太陽而轉，不是宇宙的中心； 2. 人和猿猴相似，而有可能是從更低等生物進化來的； 3. 人類不能以自覺的意志，全面控制自己的潛意識運作； 4. 人類對物理終極精確度的掌握，竟不能超過「測不準定律」； 5. 人類曾以為是世間最完美的「數學」，在大系統上竟然不具備完全性 1。

於是乎，在原子彈發明之前，人類智識份子，也不情願地謙虛了四五十年。然而從20世紀後半世紀以來，人類新的“五大進步” ﹕ 1.原子彈發明，2.積體電路的製造，3.經濟學的系統數理化，4.生物科學的進步， 5. 世界的民主、自由、法治化；使得人類在進入21世紀時，普遍帶著樂觀的心情，以為今後的人類將能在能源、計算、通訊、全球經濟和健康上取得決定性的突破和進展，於是人類終於能夠安心進入更文明和更愉快的新世紀。

然而在昂然進入新世紀的第三年，我們竟然發現21世紀忽然面對新的五大震撼﹕ 1.原子彈技術的擴散和發展，使得使用核彈的可能和意圖繼續增加，而不是更多乾淨廉價的能源，和核戰的制約和相對減少。2. 高科技能給人類帶來便利，也給強權帶來更精確殘酷的武力，但未能帶給人類長期的和平和快樂。3.經濟學仍然不是科學，甲國的飲食，常是乙區的毒藥；全球的經濟變化，沒有人能夠預測；保持成長似乎“智”人說夢。 4. 致命微生物變種的速度比人類醫藥的研發快，許多病菌無藥可醫，只有靠個人的免疫系統來抵抗和維生。 5. 強權的民主自由化2，不等于世界的國際觀和公理平等化3，國際法，只是比武力和經濟力4。似乎人類的文明像是“負重的騎腳踏車者”，“做了過河卒子，只有拼命向前” 。只求保持“動平衡”5而不翻覆，但卻不能停下來思考什麼是更好的代替方案6。

處於新世紀「全球化」的理想和「地緣政治」的現實，以及「經濟知識」和「專利戰爭」的衝激下，臺灣的「企管教育」和「科技創新」如何能融合西方和中華文化的古今優良傳統，“用最少的時間、資源、廢熵，達到最大的結果？7”，乃是這一代教育學家和企業管理人的共同課題和挑戰。對於現代資訊以爆炸速度的增長和科技世界的瞬息萬變，又當如何調理和自適？又如何開發臺灣企業本身的特性？如果不用無限對立、不停鬥爭的方式，企業和工商管理人的成長可以找到更和諧而又有效率的方式嗎？這更是人人關心的話題。但是我以為，現代“智識份子”似乎不能提出比近兩千年前簡明慈悲的《八大人覺經》有更高明的看法和實證的解脫。《八大人覺經》的前三個觀察就是指出“無常”和“貪心”，辯證地看，乃是“不自在”的“惡源”8。所以在第五覺悟中佛說﹕“愚痴生死，菩薩常念。廣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辯才，教化一切，悉以大樂”。這就是重視教化，用“學聞智慧”，通過研究辯論，讓人達到更快樂的境界。學者開學術討論會，也是有此理想。

佛家雖說“世事無常”，但對“無常”的“本質”，並不等同混亂。《六祖壇經》記載慧能曾說：「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什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諸法若無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客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遍之處；故吾說常者，正是佛說真無常義」。在此一瞭解上，則和《列子．天瑞篇》所說的﹕「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9」是類似的思想。《論語．述而》記載孔子說﹕「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也就是說教育之所以有用，乃在於能教人知本，由本而能知無常之變。大思想家其實都說同樣的道理，只是語法和著眼點不同罷了。

真正的智慧，既然是“知常馭異”，當然是不怕辯論，也不必硬分古今中外的“活智慧”。用心的人，在儒、釋、道、兵、經裏，都找得到適用的智慧。經典裏的智慧，由於經過時空的挑戰和淘汰，所以特別值得參考。《老子》說﹕「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老子》所說的「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其實也就是《舊經典，活智慧》這個概念。而如何融合優良的中西文化，適切地用於當今最迫切的課題「企管教育」和「科技創新」？我以為最好的範例之一，莫過於從唐代，最“本土化 ”的禪宗六祖慧能（惠能）的成長經歷，和他釋說歸諸自性、世界一同的禪道裏吸取教訓，得到「不假外求」的根本啟發。

中華文明裏的經典思想，經過先秦諸子的開拓，到了漢朝，基本上是瞭解和注釋，沒有新的創見。梁啟超曾認為中國的經典書籍有限，若不是印度文化的輸入，中國的文化早就乾竭了。他稱讚玄奘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留學生，而由於唐三藏的“西天取經” 10，才給垂老的中華文化帶來了新的活力。但是如何消化外來的文字和文化？又如何在不引起“文明衝突”之下，以最少的“廢熵”，把西方優良而“垂直”於中華傳統文化的思想和科技，融入已有的儒、道思想和工藝系統？這在當時的確給學者們帶來了刺激和挑戰。和今日相比，除了漢唐時期中國不受外來武力、經濟力威脅，可以從容選擇吸收以外，其餘的情況和今日的臺灣和中華社會頗為類似。所以特別值得我們借鏡。

我曾於1998年的國際《孫子兵法》學術研討會的論文中指出﹕「21世紀人類最大的戰場，不在沙灘[11]，不在平原，不在海洋，也不在太空，而是在各個人心中的「心靈戰場」。 21世紀最偉大的「文明」，不是人口最多的「文明集體」，也不是只有最強大武器的「軍事聯盟」，而是擁有：能「如水之就下」，遠近悅服，以「不戰而屈人之兵」，產生最少廢熵( entropy) 的文化。

21世紀最勇敢的鬥士，不再是上山殺虎，下水斬蛟的力士，而是能制勝於千里之外的智士，和能戰勝寸心之內的“物欲”和“ 我執 ”的「任何人」(anybody) 。」在五年後的今日看來，我在1998年的看法依然正確，只需要加上“不在沙漠”四個字而已。兩千年前周處力除“二害”，但是不知道自己是最大的“第三害”[12]。 21世紀的周處，大約也不知道自己是特大的“第三害”。今日文明、宗教的衝突，對人類的危害更大於環境破壞和新類細菌的“危害”。光芒萬丈的“高科技”能解決這些“人”和“心”的問題嗎？雖然我們知道答案是“大部份否定”和“部份肯定”，但是能夠覺醒到提出這樣的問題，人類自然會開始找尋更好的生活和教育，以及經商和企管的方法。如果只靠目前所謂的“ 民主自由”、“高科技”、“消費經濟”和“全球化”，卻不能使“新一代”的工商業更繁榮，生活變的更好，世人更覺得“安心”和快樂，那麼“逆向思維” 和“回歸基本面”就成了另類選擇和新的方向。“逆向思維”聽起來像是新思想，其實只是《孫子兵法》的“奇正相生”而已。而“回歸基本面”，也不過是《易經》在“亢龍有悔”之後，回到“潛龍勿用”，重新“見龍在田”罷了。太陽之下，確實難有新花樣。

過去幾百年，人類的大進步是在“克服物質”和“貫通數理”。近幾十年，科技電腦更成為熱門科系。但是物極必反，“亢龍有悔”。近年來美國的一流理工科大學，反而規定學生要修一定數目的人文學分。因為從商業角度來看，在“消費者”主導的市場，電腦的顧客是人，而不是電腦。“在商界，無論是一家鋼鐵廠，還是一家酒店，都是由人來管理的”[14]。新車設計的型款，也是由調查顧客而得來，最後由公司執行長一人拍板決定，而不是由電腦決定。

戰場上的情況也反映了“人” 和“心” 的重要性。《孫子兵法》第一章就說﹕「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熟讀《孫子兵法》的毛澤東演申其理說「人決定戰爭，不是武器決定戰爭」。這和《六祖壇經》所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在基本立場上，亦無二致。毛澤東口說“唯物”，其實他的意識形態卻非常唯心。美國是物質文明、金錢挂帥的頂尖代表，但做任何要事，一定拿《聖經》發誓。就連錢幣上，也要鑄上「唯神是信」( In God We Trust ) 四個字。可見得即使在“物質文明”的社會，“人”和“心” 仍然是最重要的“基本面”。當一切物質條件相同時，無論文武、工商，不能不回顧這個“最基本的基本面”﹕“人”和“心”。當電腦、電訊和電玩 ( 3Cs: computer, communication, consumer products[15]) 產品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時，只有一樣“東西”越來越清楚﹕「人心」！而且誰掌握了“消費者的心”，誰就是贏家[16]！！如果設計電腦只是為了可以設計更快的電腦，增加生產只是為了能增加更多的生產，難怪似乎是最科學化的“高科技”，和最有效率的“生產線”，不約而同地在新世紀碰到新的瓶頸[17]。

若是把“消費者的本心” 與佛家的“本心”對比，我發現這就是禪宗五祖弘忍對慧能所說的『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因為商業的終極對象是人，所以懂得以“安顧客之心”為商業經營的根本指引，自然是好的“經理人” 或“丈夫”；國際級的市場大師，如電腦業的麥克．戴爾[18]，就是“天人師”；而「企業管理大師」，如彼得．杜拉克，也近於企業的“佛”了。

舉略來說，碰上經濟不景氣，統一超商的總經理徐重仁推薦公司上下都要必讀一本日本東販出版的《日本 7-11 消費心理學》，去學習日本的 7-11連鎖店，如何運用心理學成功地打動人心，於是雖然處于消費緊縮時期，它的業績仍然能夠持續成長。徐重仁選這本非理論，專注有關「人」、「從心服務」的書籍給員工，因為服務業需要員工打“心” 裏去愛自己的工作，去更體貼客戶。這種做法，其實和慧能的禪宗避免深奧繁瑣的經典，用最生活化的口語和實例來講解“大道理”，其“戰略”和方法是相通的。

更讓人驚心的例子則是“煞士”或“非典”的病毒猛烈地沖擊大中華經濟圈。人們忽然發現﹕生命和健康比工作的的成就感和賺大錢更重要。真正面對死亡的威脅，企業與個人才發現健康是個優先於金錢的生命指標，消費者現在最在乎的不再是價廉和物美，而是安全感。安心的保健商品和環境設施，必將成為新一輪的商機。這對傳統企業來說，危機已成為轉機。 誰最“能”安顧客的“心”，誰就是新的贏家。

再就“消費社會”的購買者而言，“ 誰是家庭的主購者”？雖然資訊大廠的執行長多半是男士，所以設計產品時，“大多喜歡衝速度、拚規格，十足「男性思惟」。但是消費性電子產品，購買決定權在女性。《爆米花報告Ⅲ》一書指出：有80％的消費產品是女性購買，即使是電子產品，也是女性購買居多。這直接影響了產品設計、廣告、行銷策略。資訊廠正在體會這個真正的「權力核心」”。這個道理其實和《六祖壇經》所說「欲擬化他人，自須有方便。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現。」屬於同理。可見禪宗和《六祖壇經》能在唐朝眾多的「教門」裏，壓倒群雄，獨領「宗門」數百年，不是偶然的。

在一個民主、自由、全球化的“消費社會”裏，「顧客永遠是對的 ！」這就是說，“消費大眾”就是“神”( Customers is God !) 。這個宏觀的看法，也類似於《六祖壇經》所說﹕「自性若悟，眾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眾生。自性平等，眾生是佛；自性邪險，佛是眾生」。此語所言之“自性” 也可以看成商業的“本質”[19]，一切考量，以顧客大眾為主，和國際接軌，以“眾生”的“心向” 為指標，而不是以經理人的個人好惡為指導。與此相對的“獨裁社會”，獨裁者發號施令，自以為是“神佛”。一本《語錄》，竟成“聖經”，而不出十年，便成為笑話，和極少數收藏家的收集小品。這也是商業市場學和行銷學所應該警惕的。

【實例】 文化創意 —— 以“心” 馭 “物” 、用“感” 領 “價”

經濟的基本運作不過是「供求定律」，但當經濟失調，就成為社會問題。當前許多大學生擔心「畢業即失業」，這和許多生產業擔心「多作即多賠」，都是起于同樣的原因。由於電腦控制而能大量生產的物品，到最後，幾乎所有的廠家，只要買到製造的機器和專利使用權，「人人可以做」。人人可以做，而大量作，於是乎「供過於求」，只有比效率和靠微利多銷生存。因為價廉而物不一定“美”，而又容易得到，消費者反而提不起興趣去購買，產生滯銷的惡性循環，商家哀鴻遍野，只有比繼續減價，譬如在沙漠裏喝戰馬的血止渴，希望最後能走到綠洲，打贏“持久戰”。

高明的市場行銷設計者應該應該同時發展“物”的另一面，“以心馭 物，用感領價”，開發「人人都想要，別人不能作」的產品。因為「消費者真的喜歡有新想法、與他們靈魂相通的產品。」人們在“多” 和“好” 之後，就開始要求“要更美”，滿足他們的“心” 。這就是美國工業設計師協會主席馬克．德瑟斯克（Mark Dziersk）所說，「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得到美麗事物。」這也是類似於西方所強調的「真、善、美」三大人生目標，在商品選擇上的自我實現。雖然“多”不等於“真”，“善”也不完全等於“好”。

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主委陳郁秀說﹕“台灣人很不注重生活文化，「台灣只有藝術創作，沒有應用藝術」”。其實文藝創作的基本原則和商戰沒有兩樣[20]，“是一不是二”[21]。高明的文藝創作和商品的設計原理上都是「人人都看得懂，人人都喜歡。人人不能作，只有我會作」。「作」是一種能力，也是戰術。作什麼？攻那一個方向？那就是戰略，也是智慧。小的智慧直來直往，大的智慧，上下皆通，正反兼顧。臺灣廣達企業的領導人林百里說他自己兼具理性與感性，因為「平衡是幸福的，沒有感性的企業家，是種缺陷。」

根據慧能的智慧，「1. 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2. 煩惱即菩提。3. 何期自性，能生萬法。」既然台灣人不注重文化，反過來看，那麼這方面的“空虛” 和煩惱，就正是今後最能成長的“商機” 和菩提。如果人們能從這個「因緣」，通過「能生萬法」的創造力「自性」，前途當然大有可為。

【例證 1】歐洲的瑞士是一個多山而貧於「第一生產力」的國家。但是它發揮了文化的特性，在旅遊和銀行保險業打出幾片天地來，成為“小而富、美”的國家。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全球文化貨品的交易在1991年之後，大幅成長。以其中佔相當大比例的印刷、音樂、視覺藝術等的交易為例，從1980年到1998年之間，就成長近4倍，達3,879億美元。可見得今後的工商業，應該和文化更活性的結合，創造新一輪的“快樂”成長。

"范歐世也談到他新官上任的自我期許，他表示，他要帶領台灣飛利浦成為一個「性感」（sexy）的公司。所謂性感的公司是指，這個公司會散發出一種感覺，來吸引他的客戶，讓他的客戶想要它！「性感」的意思是說，顧客使用這個公司的產品，經驗是很愉快的，因此會想要繼續使用。此外，「性感」也是指，客戶會被這個公司的人、工作態度、創意以及他們所傳達出的產品形象所吸引"。 2003.4.30

對于一般業者，「風險管理不過是看到風險，想辦法降低但而已」。但是對健康保險業而言，“天下大亂，情勢大好” ，生命無常的危機越大，人壽健康保險業的生意越旺。難怪ING安泰人壽的潘燊昌總裁，已經在最近的二○○四年年度計劃會議中，跟主管討論出一個後SARS時代的新經營模式。「我很注意時機的，大家都很興奮，」他口罩後面露出的眼睛充滿鬥志”。新經營模式雖然是公司“機密” ，但從“買安心”的供求關係來看，今後的健康保險業，將有許多年的好景。

慧能和禪宗的成功，固然有慧能本人過人之處和“大事因緣”。但是由佛家“成、住、敗、空”的哲學來看，任何學派也不能超脫這一生態規律，這包括禪宗之前的佛學和教派，以及慧能之後禪宗各支派的變化。把“成住敗空”的規律用到學派上，簡約的說，我認為學派第一代的開山宗師多半能化繁為簡，「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別出新意創立學說。而第二代的大師則必能攀登於巨人之肩上，把原理原則推而廣之，或者這時才把老師推到宗師的地位，以鞏固自己為大師的身份。到了第三代學者，「博學而詳說之（《孟子．離婁下》）」，對於經典的語意、定義各有解釋，不能「將以反說約」，而常化簡為繁，下筆萬言，不能自休。等到第四代的學人，多半以小為大，所謂“小題大作”，以量為勝。最後拖到第五代之後的學生，因為去道已遠，雖然日聞大道，但精奧難入。聽多了“大道”，反而“以大為小”。於是新一代的學說在半真空之中成長起來，開始新一輪的循環。

胡適之先生嘗言[22]：「從前禪宗和尚曾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人 。』」也就是說，達摩希望能把佛學精髓裏的花朵，移植到新的土壤上來。而舊的土壤，因為腐敗的草木，也供給了新植物生長的的養份。慧能的成功，大約符合這個背景。至於慧能不僅沒有上過學，又不識字，和佛陀所受的王子教育完全不能相比，較諸耶穌的能讀能寫也大大遜色[23]，和默哈摩德的創造阿拉伯文學新文體相比更是瞠乎其後。一個沒有「同等學力」可言的邊區“野人”，而有如此成就，那就不僅是“更不容易”[24]，而是近乎「天方夜譚」的奇跡了。英國的莎士比亞也沒有受過初級以上的教育，但在他世傳884647字的劇作和詩篇裏，竟然用了31534個不同的字彙，遠遠超過當時淵博學者所用的字彙。讓後來許多正規正矩的研究者懷疑莎士比亞是筆名，真實作者另有其人，直到今日，仍有不少學者在“打筆墨官司”[25]。這是另一個自修而致博學且多創新的宗師範例。

以下的討論，也試圖延續一些禪宗智慧，以「佛性不分南北」的理念，從新的角度來探討五個重要的企管課題，和反證一些佛家的道理。

「品質管理」是大量生產和無限競爭所激發的管理考量。它的的本質，卻也逃不出從《孫子兵法》精髓演繹出來的“用最少的時間、資源、廢熵，達到最大的結果”的哲學原則。可以說它是“利己利人” 但不利于競爭者。是一個公司的全部考量，但也是局部甚至大體社會的考量。

“品質管理”曾經是新名詞，但從不是新觀念。只是經過戴明（Edward Deming）等應用統計量化的方法，和提煉出 14點管理哲學等觀念和方法之後，才變成了一門正式的學問。在 Deming之前，甚至今日，經理人總以為質量的問題是源於製造物品的工人，以為如果設立了類似“品質控制部門”，一切以“零缺陷為目標”，“高良率”之類的“數字”為準，品質就可以提高，成本就可以降低。所以工廠的牆上常貼滿標語和“大字報”，並採取強制和“排名論功[26]”的方法，來“達到最大的結果”[27]。這種做法一板一眼，確實是有系統有數字可循可評的好方法。它的哲學思維可以說是近於《六祖壇經（法海本）》裏神秀上師所作的偈曰﹕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而五祖弘忍批評它是﹕「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但）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凡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凡，萬法無滯，一其勿一其，萬境白如如。如如之心，印是其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後來慧能也指出﹕ 「自悟修行，不在口諍，若諍先後，即是迷人；不斷勝負，卻生我法，不離四相」。這和戴寧品管14點的第12b 所指出的“消除年度或功績排名（所產生的內鬥），和限定目標的管理（壓抑自動自發的進取心）”是相通的至理。

近代北大研究佛學的黃梅熊十力先生，世稱佛學大師。而我覺得恐非如此。因為先生

以「十力」為名號，所以可能終不悟禪道也。我曾寫了一偈，借慧能偈以論其事曰﹕

「堪笑熊十力，解經費氣力。佛道非二心，大悟只一意。」 雖然冒昧，但也是實說。

至於六祖慧能所提出的偈，根據未經惠昕竄改的《法海本》[28]，共有兩首﹕

偈1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佛性常清靜，何處有塵埃。』

偈2曰：『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臺，明鏡本清靜，何處染塵埃。』

第二首雖有“身”、“心”的定義討論[29]，與第一首有別；但涵義上並不衝突，而是補充第一首。兩首的重點都是在後兩句，“佛性（明鏡）常（本）清靜[30]，何處有（染）塵埃”。

從品管的角度來看，如果一個產品設計優良[31]，零件性能也都符合甚至超逾規格，而裝配的步驟清楚順暢，其品質自然是像“佛性常清靜”[32]，自然結果會是“何處有塵埃”的“零缺陷”。既然沒有缺陷，而且第一次就把工作做對，雖然在設計時花的功夫比較多，但達到獲利的總時間卻常比較短[33] (T³P: Total Time To Profit)。因為成品的造價能較便宜，所以售價也可以壓低，增加競爭力，結果是顧客更滿意，於是少退貨，從而產生良性循環，雖然不多花錢做宣傳，但是反造成最有說服力的口碑。其結果必然是廠家和顧客雙贏，工人與管理皆惠。這就是所謂的“Built-In Reliability ”和品質先于檢驗的“莊嚴境界”，比諸時髦的「六標準差」(6-sigma) ，還要更勝一籌。

另外從「晶圓」加工廠的「無塵室」來看，神秀的「明鏡臺」特別見出半導體工業「電腦晶片」品管的特性。似乎“設計”和“製造”兩種技術可以分別上溯神秀和慧能這兩大“學派”，“古”亦可以為“今”所用！

而當前最熱門的話題和讓人恐懼的「非典型性肺炎」在兩岸四地華人地區的流行的原因之一，恐怕也是由於這些地區的經濟政策重視製造行銷，忽略了反方向的清理，有「陽」而無「陰」，造成環境秩序的失衡。這些只知「陽性」經濟成長的地區，在衛生政策上的方向從「預防重於治療」，轉為「治療重於預防」，把人類的疾病當成商機。於是乎醫院逐漸大型化，醫療商品化。但是公共衛生和基本健康保養反而被忽略。這和天天擦洗鏡子，而不注意減少環境灰沙的「神秀禪道」也是類似的“意識形態” ？

思想開明的孔子教學生絕棄四樣“意識形態”的思維：「毋意，毋必，毋固，毋我[34]」（子罕第九）。這其實也是《六祖壇經》契嵩本兩次引《金剛經》的名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以解釋慧能的的開悟。這種重視思想解放，不陷於意識形態和虛相的哲學態度，同樣也可以用於 「科技創新」和「企業重生」。

弘忍門下弟子百千，熟讀中、印經典的知識份子也不少于孔門的七十二賢。但是人人執著於經書，著了“文字相”，到頭來，反而不及“脫離語言”[35]，不著“文字障”的慧能。這使得其他的弟子心生忌恨，不僅要奪取「衣缽」，而且要取慧能的性命。所以六祖慧能在辭別五祖之後，「命若懸絲」，乃“拼命”「發足南行，兩月中間，至大庾嶺逐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一僧俗姓陳，名惠明，先是四品將軍，性行麤燥，極意參尋，為眾人先，趨及惠能。惠能擲下衣缽，隱草莽中。惠明至，提不動[36]。（契嵩本）」這一段契嵩增潤過的“故事”，和《法海本》都指出慧能以“法”為重，而於生死關頭，懂得捨棄“意識形態和虛相”的“法衣”。所謂“放下即菩提”是也。對于研究創新的技術人士來說，收集和瞭解相關的知識，用功的人都做得到。但是最後的突破，往往是能不能捨棄舊的框框，跳出人云亦云的樊籠。 「企業重生」的障礙和突破，在基本要求上，和科技、美術、文藝亦無二致。臺灣最受尊敬的企業家之一的家之一的施振榮先生，多年來不停地開發新疆域，為媒體和商界讚為有“六個春天”之多。這也是一個“能捨、能破、能想、能立”的範例，有如慧能所說「何期自性[37]，能生萬法」。《金剛經》說﹕「法尚應捨，何況非法？」由此可見創業者若具“禪意”，常能觸手成春，創造的大小春天又何止於六？

量子力學創始大師之一的狄拉克 ( Paul Dirac 1902-1984) 本來電機工程學士[38]。畢業以後因為失業，只好轉入有獎學金的數學系。不久因緣際會，就由數學的推理發現「正電子」和“反質子” 的存在。這個物理上的大發現，也是哲學思想上的突破，立刻震驚全世界，31歲就以量子物理和原子理論等貢獻，拿了1933年的諾貝爾物理獎。其實在他之前歐本海默（Robert Oppenheimer 1904 - 1967）已經發現了這一狀態而為之驚悸，但累於名聲，不敢發表，怕出了錯丟不起臉，於是把“偉大的發現”鎖在檔案箱裏。這可以說是「科技創新」裏，最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經典正反範例。

臺灣今日自豪、自秘的高科技，其實多半是用美國和日本的基本技術和機器，以高效率和快速交貨來爭取客戶。真正是自己開發的上游基本技術相當有限。但是由於能賺錢，所以很少有公司願意花時間和資源，去改進基本的競爭力。許多傳統產業，也是同樣的心態，只要今天能賺錢就好。然而在「知識經濟」和「全球化」的新世紀，企業的競爭，如“秦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不願意以開放的心態去面對國際上供過于求的激烈競爭，而只知“燒香打坐，口宣佛號”而“執著”不能行[39]的企業領導，其為“迷人” 也是必然的結果。只是苦了他們大小公司裏的員工和依靠固定薪水生活的家屬。

《六祖壇經》說﹕「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善知識，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若見一切人惡之與善，盡皆不取不捨，亦不染著，心如虛空名之為大，故曰「摩訶」」。

當前世界經濟不景氣，另外又有伊拉克的戰亂和 SARS 病疫，使得臺灣工商活動疲弱，產品滯銷，投資削減，產生惡性循環。但是廣達的林百里獨排眾懼，反而加大臺灣本地的研發投資。原因何在？分析指出，因為大家都看到“實”的市場[40]，供過于求，造成競爭激烈。由於廠家並不獲利，多做多賠，大家互相殺傷，使得臺灣經濟更加緊縮。然而從“嶺南”來的“本土派”企業家林百里，別具慧眼，卻看到每一個家庭裏尚未使用的「空間」，可以容納﹕1.未來因應多媒體所需要的“家庭伺服器”[41]；2. 以及產品之外，連結產品，而眼睛卻看不見的“空間”「系統」，將是台灣資訊大廠鎖定的目標。

此外，開發平板電視，減小大電視映像管所佔的龐大空間，則能“創造” 出新的空間，來容納新的家電娛樂器材，於是產生“良性循環”的商機。林百里能看到「空著的市場」，也就是《六祖壇經》說的「世界虛空，能含萬物」，和《老子》所說的「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42]」[43]。商業的智慧和哲學的智慧，是一非二。這正是《六祖壇經》所強調的「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再進一步說，臺灣今日的市場也不應該止於中、美、日、歐四大商業實體。新一輪的市場商機和工作伙伴及競爭對手，也可能來自“西方天竺”[44]！也許新的達摩和玄奘已經在“新絲路”上往來，互補有無。這也值得我們注意。

4月28日美國商業周刊的封面和專文指出，“ Wi-Fi Means Business”！

臺灣的的林百里看到家庭中的“空間”的“家庭伺服器”。但更大的空間則在“動於九天之上” 和“遊於四海之間” ，“人人寬頻通訊”。慧能在獵人隊中15年所體會的「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用以觀察 “人人寬頻通訊”，再也適當不過。把「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的「萬法」看成“諸人”需要的“萬種音訊”， “虛空”裏的商機之大，又不止曰「摩訶」而已！

三、「生態保護」和「環境染污」的概念，製造業和服務業的“互補作用”

禪宗自五祖以來，都強調持誦《金剛般若經》即能開悟見性。但考察人類的進化，在沒有文字的時代，思想不能擴大累積和傳播。人依賴天地環境為生，也沒有靜坐思悟，群集辯理的條件。在那種環境之下，《荀子》的〈天論篇〉針對自然環境和人類的關係，提出先進的看法﹕「大天而思之，孰與物畜而制之！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望時而待之，孰與應時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與騁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與理物而勿失之也！願于物之所以生，孰與有物之所以成！故錯人而思天，則失萬物之情」。因為是革命性的先進思想，「小智小根人聞，心生不信，聞此頓教，猶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長（《六祖壇經》）」。《荀子》的說法，在先秦時期，對一個未開發的社會來說，也類似《壇經》對《金剛經》的看法﹕「功德無量無邊，經中分明讚嘆，莫能具說。此法門為大智人說，為上根人說」。

但是世界文明經過「機械文明」和「產業革命」之後，因為不瞭解「世界一體」，也對「熱力學第二定律」對地球的作用不敏感，以為有限的天下事都可以用「無限暴力」或「無限正義」[45]來解決。人類對自然無盡的開發和挖榨，造成自然環境平衡的破壞。人類認為凡是對自己公司，和自己國家「有利」的，就叫作「善」，對自己「利益有衝突的」，就以「經濟力」和「武力」來定之為「惡」。 21世紀的「文明人」和「理性主義者」，忽然發現人類的文明出現了大漏洞，科技和強權所定的「真理」，竟然有「明暗」兩面，而暗面的傷害，開始勝過明面的「利益」。於是工學院和法學院開始教授「環境衛生工程」和「環保法律」。在這時候，我們回頭看《六祖壇經》和《老子》等「舊經典」，才發現其中的「活智慧」對21世紀特別有啟發性。

《壇經》中引《菩薩戒經》云：「我本元自性清淨，若識自心見性，皆成佛道」。從現代環保的「知識平台」來看，一旦人類瞭解“自以為是” 的「單一主義」和「片面利益」的「短線操作」，將破壞全體地球人類和其他生物的「自性清靜」[46]，和自然界的微妙平衡，而終於損及自己的利益時，自然會發“慈悲”自己和自己後代之心。到那時候，工商業和軍火業者，應該會有嶄新的思維標準和受到自己國家和國際社團的限制。

《老子》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其實不是混淆世人的審美和是非觀念。而是他早在2500年前就想到人類知識進步之後，會走上“無限上綱”，“盤旋不知止”的彼此殘傷方向。《老子》說「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表面上似乎是反知識，但我認為其中不僅有幽默諷刺的意味，而且已經注意到「熱力學第二定律」之類的問題。如何“用最少的時間、資源、廢熵，達到最大的結果” ，這也是「環保工程」和工商企業所應該遵循的“大戰略” 。

再從《易經》「一陰一陽之為道」的觀念來看，“環保”和“染污”也是一對孿生兄弟，就像“製造” 和“服務” 乃是企業的的雙子星一樣。積極的來看，既然有染污的問題，自然產生解決環境染污的工程和商機。如果把《老子》所說的「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用“逆向思維”的新角度，把時下最受重視的「科技創新」和「企業管理」，換成「科技管理」和「企業創新」，這就是《老子》“以無為有” 和《孫子》“以虛為實” ，來開發“ 環保工程” 的“新企業戰略”。所以慧能說「煩惱即菩提」！

《壇經》裏記載慧能講解《涅槃經》，不輕斷善惡，而以更高的的宇宙觀來看這個「人為」的世界。他引用佛所說的話，從更全面的時空和交互的關係來看：「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這個看法，在科技不發達的時代，有它的旨意；在科技掛帥的21世紀，又有它的新意義。「經典」之所謂「經典」，就是有這種超越時空，隨處放光的特性。若我們以環保的眼光來看，今後人類的經濟活動和開發工程，也都應該重新考量「利、害」和「善、惡」對世界的意義，而不能只是由一個壟斷性的大企業集團，和軍經強權來自作主張。

西方國家在科學理性上繼承希臘，在宗教感性上尊奉《聖經》。《聖經》中的《新約．哥林多前書12章》，保羅以身體為喻，講教眾團體關係，很值得政治家和企業管理人思考。其意義也可以引申，把全世界看成一個身體。其中頭不能代替手，理性的科技不能代替寫出書法韻律的手。乾淨的手也不能砍斷骯髒的腳，北方富強的已開發國家不能忽視南方貧亂的部族。君不見，源起非洲的愛滋病造成全球多大的生命傷亡和社會資源的損耗？蘇聯帝國崩潰前的領導人，戈巴契夫年初諷刺美國政客說﹕“美國政客都號稱禮拜上帝耶穌，但是都口說不行，喜歡四處用兵，是虛偽的基督徒”云云。世界上信教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但是這些崇高的教義「此須心行，不在口念」[47]。《六祖壇經》說「口念心不行，如幻如化，如露如電。口念心行，則心口相應，本性是佛，離性無別佛」。恐怕這永遠是世界上所有教徒們的挑戰 [48]。

慧能說「煩惱即菩提」，這是一個要求“頓悟”而單向運動的說法。《易經》的哲學更圓融，它所提出的「一陰一陽之為道」的說法，則是「與時俱變」而又「不變」的雙向運動的宏觀，和佛家「無常即常」的說法也相呼應。從《易經》的角度看，臺灣的工商業在「陽」性的製造業方向做的很積極，但在「陽」性的製造業所產生的「陰」性空間，譬如「文化創意」、「環保工程」、「健康保健」以及「非營利」的企業方面都大有可為。這也是《孫子兵法》在講“奇正相生”之外，也講“虛實互換”的“大戰略”。很值得開發和探討。曾經雄霸速食業的麥當勞近年股票跌得比高科技還凶，也是反映了「快速」但“不健康”的產品，已經從「飛龍在天」走到了「亢龍有悔」這一地步。所以麥當勞剛上任一百天的主席兼執行長，Jim Cantalupo，在四月七日對投資人說出「世界改變了，顧客改變了，我們也得改變」的話。

【高科技機會釋例】「一陰一陽之為道」和 「煩惱即菩提」的關係

高科技晶片設計裏也充滿著「煩惱即菩提」的實例。譬如說，晶片的包裝曾經是半導體業者的「煩惱」。結果「煩惱」本身變成一個和半導體業相生和互補的大企業。臺灣的“日月光”就是一個好例證。晶片的速度高了以後，本身的噪音和放射出來的電波都成了電子環境染污的內外大患。於是乎，解決這些“煩惱問題”的人和公司，就變成幾門新的“賺錢”職業和工商業。當前的 SARS 發威，卻給製造“視訊會議通訊系統” 的公司帶來了商機。至於一度失去動力的“生物科技業”，更將因“非典”的世界危機而重新邁向另一個高原，彌補了其他行業的損失。

從這一類的商業起伏變化來看世情，好像是鼓勵“幸災樂禍”和“發國難財”。但是從宏觀的「古典力學」來看，既然「能量不滅」，東邊停止的能量，一定會在西邊或南北邊冒出來。與前人的哲學理論相比，許多過去的哲學都是半科學的推想，和部份真理，但不一定特別高明或是神秘不可及。《老子》說，「人之大患在於有身」。初看之下，哲學意味無窮。但是從《易經》「一陰一陽之為道」的哲理來看，如果有人能教人延緩牙病五十年，那麼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牙醫都會失業，變成“憂鬱症”的病人，卻給心理醫生帶來大量的“商機”。可見不僅「煩惱即菩提」，而且「菩提即煩惱」。這就是慧能所說 “善惡非二”的大道理。同樣的道理，也顯現在莎士比亞《朱利．凱撒之悲劇》裏鞋匠和游行者的關係上[49]。

高科技不能脫離「一陰一陽之為道」和「煩惱即菩提」的關係，傳統產業更是明顯。

譬如說， SARS危機四起，反而增加農產品的銷售量！農委會發現，可增加免疫力的農產品現在是消費者最愛，強調健康及養身的蔬果及畜產，銷售量直線上升。受到SARS影響，雖然購物賣場的人潮明顯下滑，但一些具有防疫效果的保健食品和中藥材業績卻成長了四倍。

四、從「慈悲精神」的“邏輯”瞭解「團隊精神 [51]」的本質。

美國是西方文明的代表，它崇尚希臘文明體系的數理思考和個人主義，所以在高科技的發明創新上尤其領帥群雄。但是當高科技工業逐漸變成大型企業，在管理上就碰到一個兩難的問題﹕如何保持無形的「社會資本[52]」和個人的創造力，又能不用軍事管理，而以西方強調“民主自由”的方式，來維繫團隊的合作精神？就我個人在美國高科技工作30多年的觀察，這個問題雖然變成管理學上的熱門課題，一些權益的安排，也可以暫時壓抑或繞開這個衝突，但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基于文化特性的問題。情況就像西方有名的“蠍子乘烏龜過河”寓言，不管如何“商業協調”，到最後“本性” 一定壓倒“人為”的安排，而損人傷己。所以企業管理人天天喊「團隊精神」，就像《六祖壇經》裏的韋刺史問慧能大師的問題﹕「弟子常見僧俗念阿彌陀佛，願生西方；請和尚說，得生彼否？願為破疑。」

慧能引佛言來解答這個基本的大問題：『隨其心淨，即佛土淨。』使君東方人，但

心淨即無罪；雖西方人，心不淨亦有愆。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第一，心不淨，再擦也不淨。第二，“西方人”也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專利”！但“高級宗教”裏教導的“哲學”，卻有相通的“高見”。譬如近年流行的《西藏生死書》，就用“ 東方”“古老”哲學裏教導人須認識「我執」 (self-grasping) 和「我愛」 (self-cherishing) 的因果，然後再講如何解決它們所帶來的問題。《聖經》中的《新約．哥林多前書12章》，保羅以身體各部實為一體為喻，勸導教眾要愛護別人和顧全團體，言簡意深。但是“西方的人”，雖然口頭上尊信《聖經》，但很少有人能身體力行。世界環保大會的“京都宣言”，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國家都簽字，預備“敬受奉行”。但是消耗世界能源40% 的美國，而且在錢幣上印刻「以神為信」的天下第一富強大國，卻左推右擋，為了美國“眼前的利益”，不肯簽字支持。難怪慧能一再強調﹕崇高的教義，「必須心行，不在口念」。否則「若懷不善之心」，不僅「念佛往生難到」，恐怕還要重返德國大文豪和思想家哥德所寫的《浮士德》與魔鬼的經歷。

禪宗也推崇的《華嚴經》，在它的《普賢行願品》裏，也談到這個「團隊精神」的大問題。經文說﹕「諸佛如來以大悲心而為體故。因於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覺。譬如曠野砂磧之中，有大樹王，若跟得水，枝葉華果悉皆繁茂。生死曠野菩提樹王，亦復如是。一切眾生而為樹根，諸佛菩薩而為華果，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諸佛菩薩智慧華果。何以故？若諸菩薩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是故菩提屬於眾生。若無眾生，一切菩薩終不能成無上正覺」。這個觀念是解釋「緣起不滅」的一個動人例子。牛頓觀察到物質界的「能量不滅定律」，而佛陀則領悟了人事生態界的「事起不滅關係」。上世紀後期「混沌理論(Chaos Theory)」曾引起短期的熱烈討論，有人甚至推出“一隻蝴蝶的扇翅，可以引起地球另一邊的海嘯”來為出書造勢。但因為明顯忽略“慣性定律”和推動新態需要超越一定的能階，所以只能在短期引起許多人的注意，而長期只能不負責地嚇唬普通人。

這個說法，比《聖經．新約．哥林多前書》講得更全面，而且下可以應用到“細菌和人互動的關係”[53]，上可以指導「全球化」所帶來的世界性環保，中間當然可以應用到企業和工商管理的「團隊精神」。因為一旦公司上下都瞭解 “同體大悲” 的觀念，“你好就是我好”[54]，「團隊精神」的“漸”立，就像“上善如水，水之就下，沛然莫能禦也”。由此推廣，企業也要把顧客和下游的供應商都視為夥伴，而不是榨取的殖民地或敵人。甚至于競爭的對手，在這種宏觀的瞭解之下，也應該互相尊重和協調[55]，而不是“ 盲心”地“以大吃小”，最後像前蘇聯帝國，和美國電話電報公司一樣的整體崩潰。西羅馬因為不停地攻打蠻族而衰亡，人類也因不停地滅殺細菌而面對無藥可醫的窘境。這又叫我想起《易經．乾卦．用九》「見群龍無首，吉」的智慧來[56]。

【特例﹕從“非典”瘟疫體會“同體大悲”和「團隊精神」】

南北對立，東西相斥，以大欺小，以權鬥弱，這是自古以來人類的常態，許多高級宗教，也始終未能超越這種原始的物種競生本能思維。然而面對突來的ＳＡＲＳ風暴，忽然間，人類又都回到“基本面” ﹕無論貧富強弱，在這個新瘟疫前，全島、全洲和全球的各國、各黨、各教派和各人種，忽然人人平等。這個慘痛而奇妙的教訓，比法律、教育、宗教、哲學都更具說服力。 “同體大悲”的智慧再度告訴人們要瞭解私利和公益之間，從長期的角度看，有著終極不可分的互生關係。如果人類從這個「世紀病毒」的教訓裏學到生物間“依賴共生[57]”的「慈悲精神」，那麼對公司裏「團隊精神」的“邏輯” 和“本質”，自然也是“同理可證”了。

更有趣的企業思維，則是對「團隊系統」的逆向思維﹕ 群組企業 (clustering Industries) 。群組企業的觀念自古而有之。譬如中國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和矽谷的史丹福工業園區的形成，就是古今兩個有名的例子。但是自從「競爭策略」學者麥克．波特在1990年提出這個名詞來以後[59]，企業管理學者才有一個聚焦的名詞好用。

從群組企業的起因來看，雖然群組份子互相競爭，但是基于空間距離的便利，使得知識、技能和工具、產品得以「聯點成線，由線成面」，而形成有利的近距離的infrastructure 組合。使得個體都享受到時間和空間上的共同利益，所以能夠「用最少的時間、資源、費熵」，達到對在遠距離的其他對手的最大“競爭力”。

20世紀以來世界文明發展和社會漸趨平權的結果，個人的地位相對提高。所以梁啟超曾說“人人都是英雄”。到了21世紀，雖然大家都講民主自由和人權，但是由於環境急速變遷的衝擊，生活好比《孫子．軍爭篇》所說﹕「其疾如風，侵掠如火，難知如陰，動如雷霆」。任事則環環相扣，除了可以單騎表演的藝人外，就連企業老闆都要向股東負責，貴為總統也要向選民低頭，於是乎人人都不是英雄。而且幾乎每一個人都時時刻刻受到“行無餘力，事無餘時”的壓力，不僅“無事忙”[60]，而且“沒事憂”[61]。命運起伏都掌握在「全球化」的大時代潮流中，連自己都不能迴向觀心，更不用談“關心社會” 或是“行有餘力，則以學文”。生命像是《八大人覺經》所說﹕「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社會好壞的標準也相對急速變化，左右無常。「塞翁失馬」和「塞翁得馬」都能在瞬間經歷或者逆轉，等不到「五十年間似反掌（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勝負成敗既然不能預測，又不能持久，這常讓人哭笑不得，悲喜失據。所以敏感的八大山人就只能用“哭之笑之”的簽名，表達他的無奈。現代人類的心情，也只能隨媒體新聞的熱鬧而起伏，華爾街股市的高下而“悲欣交集”（弘一法師李叔同的最後遺言）。如何安撫“動盪的心靈”？如何不向“無常”付出不需要的“高利貸” ？似乎“大人們”還可以借助於「舊經典」裏的「活智慧」[62]。

21世紀的人們有這麼多煩惱， 1300年前的慧能，在黃梅得法之後，也不是一帆風順，快意人生。而是「後至曹溪，又被惡人尋逐，乃於四會，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命如懸絲！」比現代人的生活還要辛苦。但他也因為「煩惱即菩提」，悟見「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因此反而功力精進。終於有一天覺悟到“公共智識份子”的責任，比性命還重要。所以「時當弘法，不可終避」。然後在廣州法性寺，以一句「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讓「一眾駭然」，以“庖丁解牛”的瀟灑，破解了學理的紛爭，從此建立了禪宗的“宗門”。慧能所指的「心動」，也可以說是現代人「心靈的波動」和煩惱。所謂「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緣心迷，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一旦人們覺悟到大部份的煩惱，都是起源於“心迷”，雖然不覺得人人都能“頓悟成佛”，但畢竟曉覺“解鈴還須繫鈴人”，而“繫鈴人”既然是自己，那麼“清靜”快樂也就從遠在天邊，瞬間回到眼前，而只在自心方寸之間！臺灣安泰總裁潘燊昌說﹕「在資訊爆炸的時代，要很懂得放棄東西。包括將自己的成功經驗分享給別人，就有更多空間去吸收其他的事情」。觀念和慧能很相近[63]。

例如身為台灣女企業家首富的王雪紅，“初出社會時（在大眾）她也曾經個性暴躁，凡事數字導向，沒做到就破口大罵，部屬都很怕她。常常為了等國外客戶的回音，王雪紅整夜焦慮不睡，守在電話旁。但六年前虔誠信主後，即使面對英特爾的纏訟，「我壓力大，卻非常喜樂，人在痛苦的時候就尋求神，」王雪紅說：「英特爾用訴訟去干擾領導者，讓他們不能做事，如果我整天擔心，那他就真的贏了。」” 她說：「我的一切都是神的，沒有什麼物質慾望，我已經很滿足了。」也許因為她改變了對物質的執著，所以她領導的威盛公司和英特爾在上星期，2003年4月7日達成和解[64]，雙方互讓一步，然而各增地盤，皆大歡喜[65]。是「基督教信仰改變了王雪紅」呢？還是王雪紅的“心” 改變了王雪紅呢？慧能的“語錄”，已經為我們做了解答。

不識字的慧能 [66]，為什麼能為過去和現代的“知識份子”提供思想智慧和人生解答？我認為可以從慧能獨特的學習成長過程，以闡明世間商業界和學術界成功者的十五個超越時空的共相，並舉例互明之[67]。而這一系列的簡略陳述和評議，也是為上文作注，並演申《六祖壇經》裏一些尚未被討論過的內涵。希望這是部陣如「常山之蛇」，「首尾呼應」；而不是「畫蛇添足」。

自古以來，一般研究《六祖壇經》的學者，都喜歡從佛教或佛學的角度去看一個傳奇化過後的慧能。似乎他因緣際會，就悟道得法，立即修成正果。而少有學者從「基本面」去理解這一位偉大的「本土化」和「自立更生」的中國思想家。一個大思想家，一定很早就有特殊的理想，然後朝著這個方向去“行”。世界細菌學啟蒙大師巴士德在他70歲生日宴上致謝辭說，他只是立了一個大目標，然後一直朝這個目標去做而已。我認為慧能大概也是如此。所以當他為貢高我慢的法達講解《法華經》時，雖然謙稱不識字，請法達唸給他聽，「法達即高聲念經，至譬喻品，師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經云：『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我認為慧能這幾句話，斬鐵截釘地表明了他從來的「理想和立志」，難怪他一聽頌經至此段，便能「將心比心」，完全知道佛陀說《法華》的意思。上世紀的國學大師和梵文專家陳寅恪生時常喜歡引「佛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這一句話論學[68]，想來也是自評而自豪的話。可惜他生前沒有人認真問過他為什麼喜歡說這一句話。但其志行也和慧能無異。

慧能自幼“鄙而多能”，砍材負薪，負擔家計，又能自立更生。這和臺灣的大企業家王永慶先生的出生也有類似之處。王永慶先生做生意，腳踏實地，深知民間疾苦，所以後來能成就大事業。慧能到黃梅「破柴踏碓」，和邏輯哲學大師維根思坦故意去做園丁，申請去俄國做勞工，竟然是先後呼應了。

慧能的佛學，奠基於《般若金剛經》。《金剛經》雖非大部，但是簡明地掌握了大乘佛學的的精義。慧能一法通而萬法通。所以後來佛教諸經一聽便悟，常使「一眾駭然」。相對於此的臺灣鴻海集團龍頭郭台銘，他在事業的早期，不過是專做個人電腦上的一個接頭小零件。但他由此悟得製造、行銷等工商業基本原則，後來也是一通百通，觸手皆春。

慧能雖然早期不識字，但他的“好學與勤奮” 可以從他「見一客誦經。惠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遂問：『客誦何經？』客曰：『金剛經。』復問：『從何所來，持此經典？』…」這一段描寫裏記載慧能如何好學好問！天下知識雖多雖深，但是就是怕認真的人好學好問。據說楊振寧和李政道兩人在芝加哥大學讀書時，冬日大雪，仍然驅車百里去聽發明黑洞理論的天文物理學家，Chandrasekhar的課。Chandrasekhar也在他的回憶文章中提到嚴冬大雪，全班只有兩人上課的事。可見大師們的成功，豈為偶然？

慧能求學的意志和毅力也是卓絕過人。他一聽說五祖弘忍在湖北黃梅講經，便下決心“出國留學”。《壇經》上記載「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不經三十餘日，便至黃梅，禮拜五祖。」這24個字，說盡了慧能的決斷，和長途跋涉於語言迴異的異鄉，其毅力和疾行的速度都相當驚人。這和林百里在創業的第五年，為了賣計算機，一個人跑去紐約，不眠不食的“意志和毅力”[69]，也可以古今映輝。

孔子「入太廟，每事問」。他又謙虛地說「吾不識，故藝」。慧能雖然敢在弘忍面前，抗爭『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利？』讓舉座皆驚。當時的社會雖無「基本人權」的觀念，但是《金剛經》裏早就說過﹕「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慧能的問話，其實已是直承大乘佛法《金剛經》一脈。慧能當眾向五祖弘忍抗辯，態度雖是類似古希臘「吾愛吾師，更愛真理」的“為學不讓”精神，可是但他求知治學，卻是是極為謙虛。譬如說，慧能為了去研究神秀上師的偈詩，惠能不惜對一“童子” 說「『上人！我此踏碓，八箇餘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禮拜。』童子引至偈前禮拜，惠能曰：『惠能不識字，請上人為讀。』」可見慧能治學極為扎實，非要親眼看到“原始學術材料”，甚至玩味書法裏的“心性”精神？然後又不惜下問，等到把道理弄清楚，然後才發表他的“學術批評”。這段有名的公案，在一般人的眼裏可能無關緊要，但是在我的眼中，卻看到了一位將成佛理大師的年青“學徒”的求知態度和治學方法，而為之歡喜莫名。禪宗後來能夠雅俗共賞，智愚並尊，一統唐代佛學，這和慧能在“求知與治學”上的開放、積極，但又謙虛、進取的態度是絕對相關的。

有道是，明師出高徒。學術界講學派，公司裏也講“指導者”的重要。哈佛畢業生到哈佛校友的公司面試時，多半不另作“烤問”，而只談老師是誰和學校近況。八十年代的《哈佛商業評論》還有專文討論“指導者”（Mentor）和公司接班人的心理和統計學上的意義。其實這也很容易以“用最少的時間、資源、廢熵，達到最大的效果”來解釋其因果。慧能雖然在黃梅杵米八個月，但是在一流的學習環境，自然事半功倍。慧能選擇黃梅弘忍為求學的地點和對象，他“取法乎上”的戰略一開始就高明而正確。

等到15年後慧能在廣州法性寺解說「風動、幡動還是心動」的禪理，震驚全寺之後。法性寺寺主持，印宗法師為他剃度，同時又成為慧能的弟子。老師為學生授“博士”學位，同時成為學生的學生。這也和維根思坦在劍橋由羅素和摩爾口試成為博士，但就邏輯哲學而言，羅素和摩爾15年前早就是維根思坦的學生矣！韓愈《師說》云﹕「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真理之前，人人平等。這才是真正的學問之道。

《六祖壇經》裏記載慧能和禪宗的先驅，繼承了《華嚴經》、《法華經》、《涅盤經》…以及《金剛經》等等佛家經典的學說哲理。但慧能的自我學習進程，和他突破傳統枷鎖所達到的層次和強度，在中國哲學思想史上仍然是一個“石破天驚”的特例。面對一千多年的舊學術、舊傳統，加上上萬冊從西方印度傳來的新文字、新思想，一個不識字而又沒有“學位”的“野禪師”，如何橫掃天下群雄，奠定數百年禪宗基業？我認為是自周王朝衰落，孔子在民間私人興學以來，中國至今沒有人能超越的成就和現象。如果一定要找出其根本原因，我認為必須回到《金剛經》的名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在一個“知識爆炸”的中唐時代，不僅文學開始失去創意，思想也為舊有的儒、釋、道三家所把持。在這時候，韓愈不僅敢“諫佛骨”破除沒有真思想的迷信，而且推翻了頹廢拘束的“近代文學”，回溯到“古代”沒有種種人為和不必要的規矩，而有個人風格和較自由形式的“實心”文學。韓愈不僅主張「文以載道」，而且同時也能作「幽默文字」，上承孔子輕松和人性的“道統”（林中明，《談諧讔》，文心雕龍研究第四集，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蘇軾稱讚韓文公為「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我認為，「文起八代之衰」，韓愈當之無愧。「道濟天下之溺」，則應該是送給慧能的冠冕。

我在本文的前段論「慧能的成功和學派的成、住、敗、空」時指出，學派第一代開山宗師多能化繁為簡，「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方能別出新意焉。慧能天生慧智，雖然不識文字，但頭腦開明快捷，恐怕遠在許多學者之上。他因為不受「文字障」的拘束[71]，反而能拋開新、舊兩大派的繁瑣學術思想和文字，直指本心，研究「最基本面」的問題。於是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真正的演示了「煩惱即菩提」的精義。蘇軾送給韓文公的「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我認為也是送給慧能比較適當。

在企業管理的教育上，也有類似的例子。譬如說創立通用汽車王國的阿弗列德．史隆（Alfred Sloan），他本來是學電機的工程師。結果他創新了世界的企業管理，取代了亨利．福特（Henry Ford）開創的世界汽車王國。曾是美國商業最暢銷的企管行銷書，《哈佛學不到的》[72]，也是教人從「基本面」 ——「讀人」(Read People) 學起。 直指本心，回到基本面，從來就不是學院派的專利！

胡適之先生嘗言：「從前禪宗和尚曾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的人。』我這裡千言萬語，也只是教人一個不受人惑的方法。被孔丘、朱熹牽著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牽著鼻子走，也不算好漢。」談到學術獨立，科技創新，有志氣者也應該有達摩、胡適的智見，和獨立於美、日兩大的骨氣和決心。否則雖然走出門去，還是跟在大款之後，哈腰賠笑，也不算好漢。

成功者的另一個共相就是“機遇”。許多成功者，都是「天賦和努力加上機遇」。世事既然「有常又無常」，人之一生中，當然有許多大小機遇。再說人當「何期自性，能生萬法」，所以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其“自由抉擇”。所以禪宗的思想，和商業的運行，也相當契合。人人應當努力學習，增智進步，以待時機或商機。當機會來臨，更要有決斷。慧能的一生，雖然生於太平之世，但福禍機遇相生[73]，常有進退取捨的抉擇，處處給予有心人士的重大啟示。台積電的曾繁城，如果選擇出國，或留在或留在公家機關，而沒有「棄公從商」，那也就沒有後來的台積電和曾繁城。

慧能去黃梅之前是自修，在黃梅八個月也還是自修。其間不過受到弘忍幾個小時的教導，然後又是15年左右長時間的自修[74] [75]，而且是在以殺生為主的“惡劣”職業環境下自修。其人生歷練之完整，相當於從小兵做到參謀總長。或是從公司的清潔工人，歷經外放僻野，任職相反的工作，最後一躍而為公司總裁。其戲劇性，除了似邏輯哲學大師維根思坦之外，似是空前也許絕後。許多成功的商業領導者，也有類似慧能的經歷，但少有如此驚心動魄。然而我們也可以從其中體會，為什麼慧能後來能解決人們對人生的困惑問題 —— 因為慧能早就不藉渡船，也不假一葦，自己用“狗爬式”游過大江，得到「摩訶般若波羅蜜」，或是「大智慧在彼岸」了。郭台銘自喻是“打不死的蟑螂”，大約是類同的“金剛不壞之身”的成就感吧。

許多人以為禪宗崇尚“頓悟”，所以是“頓教”。其實從《楞伽經》的「淨除自心現流，事須漸除，理則頓悟」，到《六祖壇經》，都同時講“頓”和“漸”，不執一端。慧能說﹕「人有兩種，無兩般；迷悟有味，見有遲疾。本來正教，無有頓漸，人性自有利鈍。迷人漸契，悟人頓修，自識本心，自見本性，即無差利，所以立頓漸之假名」。慧能自己也是經過不斷的漸修和頓悟，一層一層的向上進步。《華嚴經》裏的善財童子，雖然生來便具七寶，銜著“金飯勺”來的。但是這個天生的“財主”，卻不停的精進，拜訪

了53位智慧“菩薩”，才成就其修行。佛陀本身也是歷經苦修，才靜坐菩提樹下悟道。

所以，在消費者經濟時代，企業家和所有的上下工作人員不能忘記這句話：「如果不認真就要被淘汰」（get serious or get out）。從前在全世界領先的企業現在重新發現，“做生意是一件苦差事，並不容易，需要很嚴肅的承諾、奉獻與專注”，甚至“自我發狂地緊張”，才能賺取微利生存。回顧世界第一大半導體公司英特爾的發展歷史，我們就發現英特爾從製造記憶體大賠，到轉進微處理器是“頓悟” ；但從8080, 8086,286, 386, 486 …到現在的第四代奔騰，是“漸修”。但是曾負責公司管理，掌舵多年的葛洛夫 (Andy Grove) 不以成功自滿，1996年曾寫 < Only the Paranoid Survive > 一書，表達英特爾的生存哲學。可見得英特爾是時時刻刻在“苦修”，才能保持龍頭地位於不墜。慧能和王陽明的“開悟”，都是從“生死之中得來”。我們天資不及這些“天縱英才”，所以要更認真和加倍努力才行。

慧能說﹕「佛，猶覺也」。因此大智之人開悟之後與佛無異，必以覺他為任務，和學校裏的老師本質相同。但「佛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持誦《金剛般若經》即得見性，此法門為大智人說，為上根人說」。然而「小智小根人聞，心生不信。何以故？譬如天龍下雨於閻浮提，城悉皆漂流，如漂草葉。小根之人，聞此頓教，猶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長。小根之人，亦復如是」。所以如何覺他，「不戰而屈人之兵」，“用最少的時間、資源、廢熵，達到覺他的目的”，這不僅是“教育學”的原則，也是企業領導和商業行銷的挑戰。其關鍵都都在於如何“消化”和“簡化”基本教材、“大道理”，以及如何推動新概念和推銷新產品 —— 所謂 “令民與上同意也”。

我們今日面對新舊文化，中西語言，電腦網路，受到「知識爆炸」的壓力類似唐朝知識份子所受到的壓力。但是因為國勢不及唐朝富強，沒有連續失敗的本錢。因此教育家要想到如何能把龐大複雜的“信息”，“消化”[76]後“簡化”成大眾容易瞭解的語言文字，使得“舊智慧”和“新知識”都能“信受奉行”。不然的話，盲目地現代化，並不能對人民有益，而是混亂化。同理，念《法華經》若念至千遍萬部，雖得其經意，但已費去一生時間，這種學習和教學方法，慧能不以為勝。何況大部份佛教徒不能轉法華，反被法華所轉。這也是李政道所說﹕「目前的世界是訊息世界，情報世界，但是，信息並不就是理解，這一點很重要。對於培養創新高科技人才要特別注意這一點，信息並不是消化，也並不就能產生創新」(中時論壇 2003.1) 。至於文化的創新，我認為，若能得古今中外的優良智慧和信息，於其上下內外，有破有立，那種「厚德載物」有“文化縱深” ，而又生動活潑有“信息機動”的創新，才是「動中有靜，攻中有守」的大創新。

馮友蘭 1927年在《燕京學報》12期的《孔子在中國歷史中之地位》文章中指出﹕「孔子是中國第一個使學術民眾化的，亦教育為職業的“教授老儒”。以六藝教一般人，使六藝民眾化則實始於孔子」。相對於孔子以“知識份子”對“知識份子”的教學法，慧能的教學則是對更廣大的一般民眾。因為他自己乃是下層貧民出身，所以能用自身的智慧，先消化了中、印的舊新智慧，然後又能把印度佛教哲學經過“本土化” 而“大眾化” 傳播給大唐世界。後來禪宗還能“外銷” 韓、日，以及今日「全球化」普及歐美，影響力猶在孔子的儒學之上。如果用孔子和孟子稱讚管仲的話來評慧能，我認為可以說“ 慧能九合天下，不以兵革之力”，“微慧能，吾其被髮左衽矣”。

中國近代的歷史中，意圖“西化”的思想改革相當積極，只是“頓悟”型和“躍進” 式的嘗試都付出了巨大的社會動盪代價，而所產生的廢熵，常常過大於功益。胡適曾說研究哲學史須要“明變、求因和評判”。所以我在此舉三個大家都熟悉的“西化”人事例子，和慧能的成就簡略比較之，以明慧能的杰出。

例1．和太平天國的洪秀全相比，洪秀全等雖然識字，但他和他的革命團隊只能抓一些基督教裏的皮毛來遂行懷有極大私心的“本土化” 和“大眾化”。其結果不僅沒有把西方基督教的精義介紹到中國來，反而造成了社會的破壞和思想的“退化”。（參照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七冊》1992 ）

例2．若把慧能和熟讀古書的毛澤東相比，毛澤東和其黨人試圖把西方的馬列主義強銷到尚未進步到工業社會的中國來，也是由於有限的理解和私心，以無限上綱的鬥爭，再度造成中國社會的破壞和“退步”。（參照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七冊》1992）

例3．留學美國，學習農業和杜威實驗哲學的胡適，回國以後，提倡“全盤西化”，想用“矯枉過正”的方法，達到最大的結果。但胡適在去世之前兩年，於《中國傳統與將來1960》的演講時說﹕「慢慢地、悄悄地，可又是非常明顯地，中國的“文藝復興”已經漸漸成了一件事實了。這個再生的結晶品看起來似乎使人覺得是帶著西方的色彩，但是試把表面剝掉，…材料在本質上，正是那個飽經風雨侵蝕，而更可以看得明白透徹的中國根底，——正是那個因為接觸新世界的科學民主文明，而復活起來的“人本主義”與“理智主義”的中國。」和慧能自我探索，不假外求，精要地吸收了“西方文化”，又給予舊傳統新意義的和平轉化相比，似乎“成就”還在「舊學商量加遽密，新知培養轉深沉」（朱熹詩）的胡適之上。（參照李敖編《胡適語粹》2002）

一個「生在邊方，語音不正」（契嵩本《六祖壇經》），又不識字的獦獠柴子慧能，竟然

能夠突破學術和文字的限制，消化了中西文化思想，並和平地賦予新生命，強烈影響中國數百年，至今不衰。而且禪宗傳到韓國和日本，甚至影響了「俳句」[77]等文藝的形式和內涵。從「本土化」推進到「全球化」。這個範例讓我對中華文化和西方文明的新結合產生相當的信心，希望不久的將來，又能看到中國文化和思想界的慧能。

弘忍在傳法慧能之後，告誡慧能﹕「汝去，努力將法向南，三年勿弘此法」。近代學者傅斯年也曾告誡可成大器的學生們，你們應該先認真作研究，三年不得發表論文。這都是中國故有“追求專業成績，不求公眾名聲”的優良傳統。這和許多矽谷高科技創業者，埋頭在自家“車庫”裏開發新產品的事跡相彷彿。與此平行的另一個中國儒家傳統，則持「學而優則仕」的思想，類似今日美國的學者和企業家，事業有成，則出入政壇。其結果是政、學、商、軍、宗教全體掛鉤，而學術獨立、商業道德、軍事超然和宗教神聖都成了“歷史故事”。與此對照，慧能不僅高于當時在朝廷“服政治役”的一些法師，也高于許多近代的學者和企業家。追求專業成績，也追求政治光環，如果同時能夠做到，那是高明的“政治和尚”和“紅頂商人”。不過古諺有云“逐二兔者，不得其一”，所以專一和精進，像許文龍經營奇美一樣，還是最簡單的“高明原則”[79]。

十五、從“傳法”和“傳衣”到“永續經營”: 用人唯材、以法為師、無住於心

培根說﹕知識即權力。所以慧能得到弘忍的傳法和信物“袈裟衣、缽” 之後，因為爭權者眾，命若懸絲。類似西方 Sword of Damocles 懸劍於頂的故事。慧能雖然在曹溪建立寺院，但是來爭權、取命、鬥法的事情層出不窮。慧能後來毀衣藏缽，才消去了這個奇異著相的“衣缽 ”之爭。他把禪宗的思想傳給許多覺悟得法的門徒，「大道之行也，選賢與能」，解決了權位虛名之爭。永續企業的概念和領導人的選拔，也應當「選賢與能，不傳衣缽」。但是中國文化影響下的企業家，很難跳出家庭企業所習慣的“父子相傳”、父傳女，或傳位女婿的“私心”。在美國，Dow Jones Industrial 在100 年前列名的 100 家公司，經過 100 年的 “生存競爭”和“自然淘汰”，只有奇異一家倖存下來。1980年代有名的華裔美人，王安創辦的王安公司，由起而落的時間更短。王安博士“拼命”要把公司傳給兒子，一再地排除可能對公司更適合的“競爭者”。其結果是 20年間身死業敗，為天下笑。北宋王安石寫過一篇90字之短的著名散文《讀孟嘗君傳》，他說「擅齊之強，得一士宜可以南面而制強秦」。文章寫的精彩，但自己也沒能做到，終於也因為用小人而敗。可見得「大公無私」和「用人唯材」的知易行難。

希望臺灣和世界華人商業圈的企業家們能記取慧能的榜樣，和王安等公司的教訓，

傳位“選賢與能”，用人“唯材是問”。面對“無常”要「以法為師」，面對“有執”(commitments) 和動態慣性 (active inertia) [80]，不為其「僵化」和「物化」， 又能有「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企圖心和創造力，如麥克．戴爾所說「我們唯有進步才能生存」，這樣才能保證公司永遠“成而不住”，因而避免“敗空” 和“物壯則老” 的命運定則。 企業的領導人以這樣的心態去治理公司，“永續經營” 的理想才有可能實現。

希望這一篇藉討論中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平民思想和教育家 —— 禪宗的六祖慧能，

和他對企業管理和科技創新的啟發，能為新世紀的臺灣企業和文化帶來新的角度和思維，并有益於臺灣和中華社會的進步，而且對中西文化的融合也有指標性的作用。因為討論範圍較廣，錯誤百出勢恐難免。還敬請學者能人、大德前修多加指正是幸。謝謝。

2 《孟子．離婁下》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朱熹注﹕「服人者，欲以取勝於人；養人者，欲其同歸於善。蓋心之公私小異。而人之向背頓殊，學者於此不可以不審也」。林按﹕今日之“為民伐吊” 者，多以私心，取勝於人，故人不服也。

3 C.P. Snow, The Two Cultures, 1959. 林按﹕南北貧富對立的心態，更甚於科技與人文在“表面”的不同。敦煌．法海本《六祖壇經》裏，慧能說﹕「人即有南北，佛性即無南北」。觀念早於史諾約 1300年。

4 a.中西版本﹕ 春秋無義戰。 The ancient maxim inter arma silent leges -- in time of war law is silent. b. 比利時1993頒布「萬國管轄權法」，規定反涉及戰爭罪、反人類罪和種族大屠殺罪，不管任何國家和任何人，比利時法院都有管轄審理之權。

5 19世紀末，德國軍事家施里芬元帥提出“運動閃擊戰”的要訣﹕「…必須要在運動中求勝，因為只有藉由持續不斷的快速運動，才能讓敵人的意志無所發揮，進而迫使敵人必須追隨我方的意志行事。」

6 管仲糾合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革之力。林按﹕中國古代有此典範，西方但知羅馬帝國之武力也。

7 林中明《舊經典活智慧 -- 從易經、詩經、孫子、史記、文心看企管教育和科技創新》，第四屆《中華文明的二十一世紀新意義》學術研討會，臺灣喜瑪拉雅基金會，湖南大學．嶽麓書院，2002年。

8《八大人覺經》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第二覺知，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第三覺知，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菩薩不爾，常念知足，安貧守道，惟慧是業。

9《列子．天瑞篇》﹕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無時不生，無時不化。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

10在文建會主辦的文化創意產業研討會上，雲門創辦人林懷民大聲疾呼，不設法改善表演藝術的生態，三番兩次開研討會，臨時抱佛腳，就推動表演藝術的產業，是緣木求魚，浪費資源。雖然到處求經，但文化創意不是訪問先進國家就可以立即能學會和運用的。2003.3. 聯合報。

[⑩] 林中明《斌心雕龍﹕從《孫武兵經》看文藝創作》，第四屆國際孫子兵法研討會論文，1998.10。

[11] Winston Churchill , " We Shall Fight on the Beaches "， June 4, 1940, at House of Commons: "... we shall fight on the beaches, we shall fight on the landing grounds, we shall fight in the fields and in the streets, we shall fight in the hills; we shall never surrender ! ..."

[12] 《六祖壇經》﹕常自見己過，與道即相當。

[13] Phil Patton, A Back-to-Basics Land Cruiser, New York Times, April 6, 2003。

[14] 《質量無惑﹕克勞斯比 (Philip Crosby) 省思錄》，中國城市出版社，2002年月。

[15] 郭台銘：我認為消費電子快速成長有幾個關鍵：第一：數位產品因為半導體關係，越做越便宜。第二：新人類的成長，大家對數位產品的要求。第三：消費性產品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亞洲區這些國家會生產，又好又便宜，所以成長很快。 2003.4 天下雜誌訪問。

[16]《孫子兵法．謀攻篇》只提出用兵當以最少資源和廢熵為上策：「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孫武的「使用最少資源、廢熵」的“優化”思想，後來被戰國中期軍事家，孫武的孫子，孫臏發展出「攻心為上」的思想。見《通典》：「戰國齊孫臏謂齊王曰：『凡伐國之道，攻心為上，務先服其心。今秦之所恃為心者，燕趙之權。今說燕趙之君，勿虛言空辭，必將以實利，以回其心，所謂攻其心也。』」按﹕ Lin: Every salesman a fighter, every home a battle field, and every heart is a winning opportunity ! 2003-3-26。

[17] 類似於 (resemblance) 維根思坦 ( Ludwig Wittgenstein) 論哲學家試圖以科學方法解決另類的玄學問題﹕"Philosophers constantly see the method of science before their eyes, and are irresistibly tempted to ask and answer questions in the way science does. This tendency is the real source of metaphysics, and leads the philosophers into complete darkness." < The Blue Book: On Language-Games > 1933.

[18] Michael Dell started his computer company in 1984 with the revolutionary idea to sell custom built computers directly to the customers to provide value，quality and service that are easy to buy and use by ordinary people.

[19] 管理大師彼得‧杜拉克（ Peter F. Drucker ）說：「現今大多數的組織模式比較像是交響樂團，領導者是指揮，每位成員就像交響樂團的成員，各自扮演事先就協議好的明確角色。然而，智慧型組織應該更像一支爵士樂隊，它能隨著音符的飛揚而同時自行編曲演奏；它能夠不斷的即興創作、自我更新並尋求改變；它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但達成目標的方式卻不停在變」。

[20] 林中明《斌心雕龍》，第四屆《孫子兵法》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1998年10月。

[21] 1642年笛卡兒在《沉思錄》中提出「心腦二元論」(mind-brain dualism) ，推理說﹕「心靈因為具備神聖的力量，不需要肉體便能夠獨立存在，肉體也能夠沒有心靈而存在。」新的認知神經科學則在生物學和心理學之間，借助於高科技，又有新的瞭解和突破。見 Edward Wilson, Consilience -- The Unity of Knowledge, 《知識大融通》， Knopf, Inc., 1998.

[22] 胡適之先生嘗言：「從前禪宗和尚曾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的人。』我這裡千言萬語，也只是教人一個不受人惑的方法。被孔丘、朱熹牽著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牽著鼻子走，也不算好漢。我自己決不想牽著誰的鼻子走。我只希望盡我微薄的能力，教我的少年朋友學一套防身的本領，努力做一個不受人惑的人。」

[23] << Bible-New Testament-John 8.8 >> : "And once again he (Jesus) bent down and wrote on the ground."

[24] 謝冰《胡適重視“同等學力” 》，北京日報，2003年4月21日。

[25] November 12, 1993, Boston Bar Association judges had a "Mock Trial " on Shakespeare's works authority. （美國波士頓真法官假審 “莎士比亞著作誰屬” ？）

[26] Dr. W. Edwards Deming's 14 Points for Management ﹕12b. Remove barriers that rob people in management and in engineering of their right to pride of workmanship. This means, inter alia, abolishment of the annual or merit rating and of management by objective.

[27] Dr. W. Edwards Deming's 14 Points for Management ﹕ 10. Eliminate slogans, exhortations, and targets for the work force asking for zero defects and new levels of productivity. Such exhortations only create adversarial relationships, as the bulk of the causes of low quality and low productivity belong to the system and thus lie beyond the power of the work force.

[28] 郭朋《壇經對勘》指出﹕惠昕改本的慧能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致使千百年來，以假當真，真偽不辨。

[29] 陳寅恪《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則以為第二首之「身」「心」二字應須互易，當是傳寫之誤。并討論1. 此偈之譬喻不適當。2. 此偈之意義未完備。林按﹕國學大師似乎不瞭解禪宗何以能由簡化、本土化和大眾化，壓倒其他經院派的繁瑣哲學，而建立起一個囊括中國數百年，并影響韓、日佛學的根本道理。是為記。 1978年諾貝爾經濟學得獎人 Herbert Simon曾提出他對創造性思維和一般較世俗的思維間最主要的差別在於﹕具有廣闊的知識背景，而它願意接納定義模糊的問題，並且逐漸，長時間，專一地，為這些問題建立結構。附﹕《華嚴經．世間淨眼品》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摩竭提國寂滅道場。始成正覺。其地金剛具足嚴淨。…諸雜寶樹。華葉光茂佛神力故。…其菩提樹。高顯殊特。清淨琉璃以為其幹。妙寶枝條。莊嚴清淨。寶葉垂布猶如重雲。雜色寶華間錯其間。如意摩尼以為其果。樹光普照十方世界。種種現化施作佛事。不可盡極。

[30] 晚唐的道教《清靜經》，392字，兼用《老子》與《六祖壇經》佛性本清靜的觀念。

[31] 實例﹕ Lattice Semiconductor's 4.0ns PAL (Programmable Array Logic) defeated competitor AMD's 5.0ns parts, due to reduced ground-bounce noise and "clean" circuit design in 1997, and forced AMD to sell the defeated operation to Lattice 2 years later.

[32] 《晉書．王導傳》說王導為相33年，「導為政（政、軍、經）務在清靜，虛己傾心，以招俊義。」所以能以最少的資源和廢熵，「鎮之以靜」，處理南北士族關係，和內外動亂。時人有以管仲、蕭何目之。

[33] The concept of T³M (Total Time To Market ) was first proposed by Chong M. Lin in 1997 at Lattice Semiconductor Inc., the concept of T³P (Total Time to Profit) was first proposed by Chong M. Lin in 2002 at Lovoltech Inc.

[34] 林中明《論學景像之二》﹕勿意勿必勿固我，轉益多師是汝師。正看成山側成嶺，一山還有一山姿。

[35] 法國當代詩人 Yves Bonnefoy 的詩集 << Les Planches courbes （弧形板）>> 2001，講到船夫和孤兒小男孩過河的故事。孤兒要求船夫做他的父親，給他一個家。然而渡河船沉，船夫背負小孩游到對岸後，要求小男孩忘掉過河前的對話和對父親及家庭的定義。林註﹕ 這是《金剛經》以筏為喻的“故事新釋”，勸告學（佛）者到了最後，應當忘掉人為的語言定義，以求自立創新。

[36] 《法海本》﹕惠能即還法衣，（惠順）又不肯取﹕我故遠來求法，不要其衣。林注﹕兩人皆不執著法衣！

[37]彭蕙仙《中級科技產業》: "著名的經濟學者修馬克（Suchmcher）曾提過「中級科技」的概念，他提醒政府領導人，在制定經濟／科技政策時，不要動輒以「國家」為對象，而應該盡量以範圍較小的「區域」為對象、也就是讓每個城鄉都有能力可以發展出具個別特色的產業來"。 2003.06.14 中時晚報。

[38] 林中明《狄拉克讚》﹕大師從天降，兩翼美與真。人靜而思深，出語每驚人。智慧當簡美，創意震鬼神。拈出反世界，身死還復生。 (1933 Nobel Physics Prize: "for the discovery of new productive forms of atomic theory".)

[39] 《六祖壇經》﹕此法須行不在口唸。不行，如幻如化。口誦心行，即是轉經；口誦心不行，即是被經轉。例證﹕ 何必聽郭台銘說要做什麼？「只要郭台銘說要做，這類產品就會被做成台灣的主流」資訊觀察者說。

[40] 2003.4.21.美國商業周刊報導，美國微軟公司三年前敲定開發中小企業市場的新計畫，隨即投下大量的人力與資金，如今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即將全力出擊，搶攻這個發展潛力雄厚的新市場。中小企業市場雖然是一大財源，但要開發並不容易，微軟除了要想辦法和新客戶取得聯繫，還得研發便於使用且功能強大的軟體，因為員工人數不到1,000的中小企業，養不起一群科技專家，專門替公司解決電腦技術問題。此外，微軟還得面對思愛普、直覺公司（Intuit）等同業的競爭。

[41] 「為什麼只有企業才有伺服器，未來因應多媒體的需求，家庭也要有伺服器，」林百里說。

[42] 《老子》﹕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43] “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一書中，描述馬可波羅與忽必烈關於橋的對話。馬可波羅藉著仔細訴說一塊一塊的石頭，來描述一座橋，忽必烈問：「哪塊才是支撐橋的石頭呢？」馬可波羅卻回答：「這座橋不是由哪塊石頭支撐，而是由它們形成的橋拱支撐。」　忽必烈突然靜默不語，接著說：「為什麼你跟我說這些石頭，我關心的只有橋拱。」馬可波羅回答：「沒有石頭就沒有橋拱。」” 林注﹕沒有河，就沒有造橋的需要。沒有河上的空間，橋拱也不能存在。

[44] 美國矽谷的玉山協會在2003.4.17舉辦首屆“美—中—臺—印”商機創投討論會。

[45] 1. 西方戰略祖師，德國的克勞塞維玆，在《戰爭論》裏認為戰爭的相互傾軋，一定會升高到「無限暴力」和全國總動員。 2. 美國911事件後，小布希總統提出「無限正義」和「先發襲敵有理」論。

[46] 阮慶岳《閱讀數位建築﹕你的巴別塔我的桃花源》2003.6.15聯合報﹕《設計運算向度》中王明蘅對電腦作為工具，其自我本體意識是否須被凸顯，有委婉的說法：建築的確可以看成是一個生命體，就像花朵。花是一個美麗的生命體，它的模樣是基因已經設定好的，只要水土的關愛，它便展顏。花不必想像自己的樣子，也不需要化妝，更不需要外加的美容，美麗是內蘊的。有種內蘊的書寫語言，如果你能掌握這種語言，美麗便是你的獎賞。花不想容，只是綻放。的確，花何必想容，容本是花的一部分。

[47] 郭台銘﹕ 「魔鬼都在細節裡」，今天策略選對了，剩下的就看執行力了，我們公司最看重的三項是：品質、價錢、速度，沒有甚麼冠冕堂皇的話，品質比別人好，價錢比別人低，速度比別人快，這種東西是說得容易，做的難。這三個做好就是基本面。 2003.4 天下雜誌訪問。

[48] 《六祖壇經》﹕師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什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

[49] Shakespeare < The Tragedy of Julius Caesar>, Act First:

Flav.: But wherefore art not in thy shop to-day? Why dost thou lead these men about the street ? Cob.: Truly, sir, to wear out their shoes, to get myself into more work.

[50] 2003.04.28 中時晚報 養身農產銷路旺陳世財/台北報導
SARS危機四起，反而增加農產品的銷售量！農委會發現，可增加免疫力的農產品現在是消費者最愛，強調健康及養身的蔬果及畜產，銷售量直線上升。自從去年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之後，國產農產品備受舶來品打擊，面臨嚴酷的競爭壓力，行情節節下降。現在SARS危機竟成為轉機，農委會態度樂觀，大力幫農民促銷這類產品。根據農委會初步調查，目前，坊間傳說可增加免疫力而行情越來越好的農產品，包括蒜頭、薑、山藥、桑葚、木瓜、檸檬、枸杞及魚腥草等香藥草，甚至，農委會還推薦台灣土雞，是增加免疫力的好食品。受到SARS影響，購物賣場的人潮明顯下滑，但一些具有防疫效果的保健食品和中藥材業績卻成長了四倍。各賣場發現，這兩天連續假中來客數有小幅減少現象，如愛買吉安，上周末來客數即減少百分之五，而大潤發則發現，對SARS敏感度高的北部各店，周日來客數減少一成；但是保健用品如維他命及魚油銷售量卻成長四倍，中藥材中的黃耆、枸杞都處於熱銷狀態。受到民眾青睞的保健蔬果類，以蒜頭的銷量最為明顯，以一台斤四十九元的蒜頭來說，大潤發賣場原本一家店一天約賣五十袋，現在變成一天賣出一百五十袋。其他如山藥、乾薑、話梅，還有外傳能增強免疫力的土雞燉藥都比往常行情好。

[51] Lin, Chong Ming，"Teamwork Principia" , at Lovoltech Inc., Feb 5,2003.

[52] “ 社會資本”包括社會的和諧和和互信。這一概念最早可溯至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他認為市場能否成功的運作繫乎某種道德情操、同情心。 ( Adam Smith << The Theory of the Moral Sentiments 1759 >> )

[53] 1. Lewis Thomas, The Lives of a Cell, （《細胞生命的禮讚》），The Viking Press, 1974.

2. 非洲落後地區西尼羅的病毒經由蚊子轉播，根據美聯社亞特蘭大2003.9.11電，到 2002 年底，先進的美國共有 4156 人感染該病毒，284 人喪生。林註﹕這又是一個髒腳和麗頭的實例。

[54] Thomas A. Harris , “You Are OK and I Am OK” , 1967. ( More than 7 million copies sold.)

[55] 釋聖嚴《是非要溫柔．序．同行不是冤家》1998: 我覺得，真正的大企業家，都會有一種「以敵為友」的理念。只有器量小、眼光短的人，才會反其道而行，抱著「同行是冤家」、「一山不容二虎」的觀念，把朋友也當成敵人。真正擁有遠大心胸的企業家並不是這樣的。對他們來說，所謂的「敵人」其實並不是敵人，因為有人來跟你競爭的時候，表示你做得很好，其他人才要來搶你的成果。你一定要繼續往前跑，當你愈跑愈快，後面跟上來的人也愈來愈多，儘管錢未必都是你在賺，他們卻都是你帶出來的──這就是帶動社會往前發展的力量。

[56] 中國當代哲學史家，馮友蘭最後遺言﹕「中國的哲學將來一定會大放光彩。要注意《周易》哲學。」

[57] Joshua Ledergerg, An Inner Peace, Los Angeles Times, April 24, 2003. ( Winner of Nobel Prize in 1958 for his work on the genetic mutation of bacteria.): " It would thus broaden our philosophical horizons if we thought of a human as more than an organism. We are superorganisms with an extended genome that includes not only our own cells but also the fluctuating microbial genome set of bacteria and viruses that share our bodies. "

[58] Michael Porter, On Competition,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Press, 1998.'Clusters and Competition' (1998), Porter expands on the theme and discusses the new economics of competition - clusters. "A Cluster is a geographically proximate group of interconnected companies and associated institutions in particular fields, linked by commonalities and complementarities." Examples are the Italian fashion industry, the California Wine cluster, Silicon Valley's venture capital industry, and Massachusetts IT industry.

[59] Michael E. Porter,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Nations, Free Press, 1990. p.148 - 154.

[60] 莎士比亞喜劇《無事自擾》 ( << Much Ado About Nothing>> )

[61] The shortest poem from Yves Bonnefoy << On the Movement and Immobility of Douve>> 1953 : "You have taken a lamp and you open the door. What use is a lamp, it's raining, the day breaks. "

[62] 布魯克斯（Robert Brooks），戈爾茲坦（Sam Goldstein），《培養小孩的挫折忍受力》( Raising Children Resilience ), 譯者：馮克芸、陳世欽，出版社天下雜誌，2003年5月。「擁有高指數的AQ（Adversity Quotient，逆境商數），比IQ（智商）、EQ（情緒商數）更加奠定小孩的健全與成功。」

[63] 《逆境向上座談會》，商業周刊，2003.4.7.

[64] After over a year and half of legal wrangling, Intel and VIA Technologies on April 7 announced reaching a settlement agreement in a series of pending patent lawsuits related to processors and chipsets. The agreement encompasses 11 pending cases in five countries involving 27 patents.Both companies will dismiss all pending legal claims in all jurisdictions. They also entered into a 10-year patent cross license agreement covering each company’s products。

[65] 林中明《點窺馮友蘭先生—— 六四前夕三松堂訪談記思》﹕馮友蘭在《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七冊．總結》裏引張載歸納辯證法的四句話，“有像斯有對，對必反七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來批評馬克思和毛澤東“仇必仇到底”的思想。其實“仇必仇到底” 不止是馬、毛的思想，也是西方“一神教”和“進化論”等思想的偏鋒。2003.3。

[66] 《六祖壇經》﹕ 師曰「吾不識文字，汝試取經誦之一遍，吾當為汝解說。」

[67] 2002年下半年開始，臺灣獲利最高的高科技公司之一的聯發科，開始採用“行為基礎面談法”，「觀其言、察其行」，從應徵者過去的經歷來推論他的性向和行為特質。行為基礎面談法取代一般單方向問答法，這個方式希望應徵者不但表達對事件的看法，並以過去經驗舉例，闡述自己面對問題時的態度及解決之道。行為基礎面談法重點是透過應徵者的行為特質和特性，來推論其未來的工作和行為表現。主考官通常要求應徵者舉實例，取代洋洋灑灑的發表人生觀。主考官會問應徵者：1.「有時候無可避免，我們個人的利益會與公司或部門的利益相衝突，可不可以請你談談過去發生這種狀況的經驗？」 2.「請談談你過去的經驗(求學、工作 )中曾經設定什麼工作目標？你如何達成目標？」

[68] 陳寅恪《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冊審查報告》﹕中國自秦以後，迄於今日，其思想之演變歷程，至繁至久。要之，只為一大事因緣，即新儒學之產生，及其傳衍而已。

[69] 林百里《商業周刊．「逆境向上」座談會》，商業周刊，2003.4.7，102至106頁。

[70] 李申《敦煌壇經合校簡注》〈杜繼文．序〉﹕壇經採用《維摩詰經》、《大乘起信論》、《楞伽經》等。

[71] 莎士比亞教育程度不過初中，他的好友戲劇作家班．強生（Ben Johnson）讚說他“…雖只知皮毛拉丁文，對希臘文懂的更少…”，但成就超越前人。 ( Encomium to Shakespeare's The First Folio 1623: "... And though thou hadst small Latin, and lesse Greeke..." ) 。所以他的戲劇詩文寫作，反而不受前人拘束，自創雄辭謔句和活化意大利舊體十四行詩，賦予新的生命。

[72] Mark H. McCormack, What They Don't Teach You at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Bantam Books, 1984.

[73] 《晉書．張載傳》﹕為榷論曰﹕賢人君子將立天下之功，成天下之名，非遇其時，曷由致之哉？有事之世易為功，無為之時難為名。庸庸之徒，飾小辯立小善，結朋黨聚虛譽以驅俗。進之無補於時，退之無損於化。

[74] 邏輯哲學和語意學開山大師維根思坦，從1914離開劍橋，自我“下鄉” 回歸大自然15年，到1929年返回學術殿堂，幾乎和慧能的經歷相仿佛。

[75] 林百里說﹕「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生聚已經過去了，教訓還沒到。我要十五年生聚，十五年教訓，從現在開始決心，廣達會在三十年內成為一個非常大、非常好的公司。再十五年，我七十歲了，應該去「哈佛」了，我不「哈日」，我「哈佛」，哈佛就是出家，圓寂了」。 2003.5.

[76] 中國近代話劇大師曹禹在逝世前批評當今那些照搬西方戲劇的做法說﹕「如果我，還有田漢、夏衍、吳祖光這些人，沒有一個深厚的中國文化傳統的修養，沒有深厚的中國戲曲的根基，是消化不了西方戲劇這個玩意兒的。」林註﹕這同時也包括抵擋不住意識形態下政治掛帥的戲劇。

[77] 日本俳句詩人松尾芭蕉的俳句就曾受到杜甫和禪宗的影響和啟發。

[78] 神龍元年上元日，則天中宗詔云：「朕請安秀二師，宮中供養，萬幾之暇，每究一乘。二師推讓云：『南方有能禪師，密授忍大師衣法，傳佛心印，可請彼問。』今遣內侍薛簡，馳詔迎請。願師慈念，速赴上京。」師上表辭疾，願終林麓。其年九月三日，有詔獎諭師曰：「師辭老疾，為朕修道，國之福田，師若淨名，托疾毗耶，闡揚大乘，傳諸佛心，談不二法，薛簡傳師指授如來知見，朕積善餘慶，宿種善根，值師出世，頓悟上乘。感荷師恩，頂戴無已，並奉磨納袈裟，及水晶缽，敕韶州刺史脩寺宇，賜師舊居，為國恩寺焉。」（見契嵩本《六祖壇經》，法海本無此段。）

[79] 許文龍做得好，工商小社論， 2003.08.06 工商時報﹕ 許文龍信奉的「一切從簡」哲學。奇美五代廠落成啟用儀式上，許文龍以「不請官員來剪綵是家規」這種不像理由的理由，拒絕了陳水扁總統的到場祝賀。與那些急欲攀龍附鳳，千方百計用心經營政商關係的業者，形成鮮明的對比，正好提供一個反省的機會－台灣的企業家，到底是本業為重，還是汲汲營營於政商關係的經營？像台灣這般處處以政治人物掛帥的做法，這也算是罕見的「台灣奇蹟」之一。

[80] 薩爾《成功不墜》，天下雜誌出版社（翻譯）， 2003年7月。